作为一个新闻女博士,“白天愁论文,晚上愁嫁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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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 |卡农小世界
作者 | 料得相逢应不识
编辑丨学长
考博的缘由和始末
古人说三十而立,好像还有人说过三十不学艺。我三十岁了,还要在学校宿舍深居简出,更重要的是,还要强行勒令自己已经疲惫的脑细胞抖擞精神,自强不息。
按说我是一个心中充满贤妻良母崇高理想的人,每天乐此不疲的构思着相夫教子、做全职太太的美好宏图。只是苦于无夫可相、更无子可教。大学毕业在传媒届招摇几年,眼见不能抑强扶弱为民请命,于是意态阑珊。重新找出书本考研,三更灯火五更鸡,把自己连根拔起,移植到祖国的首都。临走时正正经经找了个搪瓷盆子洗了手,对着弟兄们发誓:再不做记者,再不看电视,以后要老老实实做个大学老师,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铮铮誓言掷地有声,大有风萧萧兮,壮士去矣,中国传媒从此遍插茱萸少一人之势!
第一年,强行进入久违了的学习状态,习学用“研究的眼光”读书的功力,学未成,只是走马观花读了几本以前做梦也没想去读的书;第二年,我在宿舍上网复习武侠小说,抱着电话和男朋友女朋友十年不联系的老朋友聊天,接收他们对我被困在千里黄沙重灾区的同情或慰问(可能也有幸灾乐祸),下午去操场打羽毛球,晚上背《世说新语》——幸亏黄沙结束得快,要不,我非把三坟五典背下来不行!第三年,四处流浪,万卷书没有读到,万里路倒是走过了(坐着火车或汽车)。
因为硕士生涯被极度荒废,学艺不精。别说大学学府,就连重操旧业再想混迹传媒届也是“求之不得,辗转反侧”。在参加了N个被挤的焦头烂额的招聘会、发了三百多份简历之后,决定考博。理由是:考博只需要自己的努力,找工作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两害相权取其轻,如此而已。
备考的经历很简单,比考硕时要容易的多,因为考硕是势在必得,大有不成功、则成仁之势;考博时首鼠两端,满心仓惶,所以并不太以为意。简单说,就是认为自己考不上,所谓考博,当时只是给自己一个暂时不找工作的借口而已。不过,有几个“考友”倒是兢兢业业,每天相约在图书馆一隅,做认真读书状,其中有我的好朋友阿里,一个既有风度又有头脑的女子。别人听见我们意欲考博,都当面哂笑:世上有三种人,男人、女人和女博士。何必要做第三种人?阿里响亮的回答:“为了给女博士平反正名!”在这样的吸引力和压力之下,我虽懒散,又心存疑虑,也暂时给自己制定了煞有介事的学习计划。于是在今年春意盎然之时,我荒废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图书馆、食堂、宿舍里春风不到,帘幕不开,我用读小学时妈妈的话劝慰自己,“现在不看电视是为了将来更多的看电视,现在不旅游是为了将来更远的旅游!”——我自己都不信!
根据世间纷纷流传的耳语,博士生在临考前有许多约定俗成的“操作程序”的,诸如用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导师收纳之类,或者从导师那里窃取些专业课题目等等。据说博士招生导师的权力仅低于英语之下,也就是说,只要英语过关,剩下的就凭导师的生杀予夺了。于是我也不得要领的四处钻营。唉!如果知道我在哪个学校的哪个学科,我是谁,大概谁都不相信我还需要“钻营”。因为我的硕士导师就是本学科带头人,且任研究生处处长!本人也算被他赞许有加的得意弟子。可惜我导师一生光风霁月,潜心治学,不但权力不分发下放,不能使我辈弟子耀武扬威,连考博出题此等小事都不肯使我们近水楼台一下。本人心怀不轨,趁老人家指点我的毕业论文称“孺子可教”之时,赶紧言语试探:“老师,您看我有考博的潜力和素质吗?”导师的脸立即到达警戒状态:“我只能说你的水平和能力都具备读博的资格,但是能不能考上,能不能被录取是另一回事。”俺只好诺诺连声,黯然退下,自己囊萤映雪地读书去了。
总之,惨淡经营,着急上火,终于得到了录取通知书,搬进了博士楼,面对着的是三年的寒窗,和不止寒窗那么简单的稻梁谋。决定写下这篇文章,权作为为了忘却的记忆。
如是我闻——博士楼里的声音
在硕士楼时经常看到楼道的深处,穿睡衣的女子手捧电话细语呢喃。不经意间走过,单听那声音便会想到江南的蜜汁糯米团。那是因为宿舍人多,有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话不便当着人言,以不打扰别人为借口,拉着长长的电话线走到门外,或蹲或站,风景一例的妩媚动人。到了博士楼这样的风情便不多见了。因为博士都是一两个人一个宿舍,不必为了躲人耳目出去打电话。博士楼宿舍带浴室卫生间,如果胆敢以身试法还可以弄个小型电炉进来,再偷运一些油盐酱醋、蔬菜果品,足不出户丰衣足食。所以博士楼的楼道很静。算是物以稀为贵吧,声音就有了被书写的价值。
博士楼里最常见的声音大概就是脚步声了。不过我是因为朱兄才意识到这一点的。那时还没有供暖,俺每天披着棉大衣坐在桌前苦读,心中不平,学着祥林嫂的样子怨声载道,逢人就懊恼自己没有分到向阳的宿舍。朱兄报到比我晚,宿舍却是阳面,我就更加以小人之心猜测他:“肯定是运用了卑劣手段,买通当权者,暗箱操作得来的宿舍。可耻呀!你悔改吧!”结果朱兄好像比我更苦大仇深:“你以为我的宿舍很好?我这一辈子都没听到过那么多的脚步声!”朱兄硕士三年一直在校外租房安居。读到博士突然意识到应该搬到学校来接受文化熏陶,所以入住博士楼宿舍。没想到宿舍紧邻楼梯,更兼我们这座楼的年岁古老,可能当年还没有健全的隔音材料,总之,朱兄现在就生活在各种鞋类更上一层楼的声音里了。他苦不堪言的瞪着我:“尤其是女生的高跟鞋可恨,咔咔咔的,震得人夜不成眠,肯定也有你的高跟鞋!”俺当时恰好穿的是平跟旅游鞋,有恃无恐的讽刺朱兄:“你呀,就是听到人家小姑娘的高跟鞋,心怀叵测,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你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所以睡不着,还好意思抱怨什么高跟鞋!”朱兄得不到预期的理解,更加气急败坏:“我求之不得?我最求之不得的是大家都别穿皮鞋了!我现在从心里觉得穿千层底布鞋的女孩才是美女!”从那以后,每当俺穿了高跟鞋上楼时总像去偷地主家的苞米一样蹑足潜踪胆战心惊,生怕正碰上朱兄忍无可忍,出来“抓”穿高跟鞋的!
第二种常见声音是学术信息交流,这大概是有“博士特色”的语言现象吧?“师姐,快走呀,人大教授的讲座,关于汉藏语的研究!”“师妹,明天的课是不是关于颜色革命和街头政治的?”“去听我们的课吧,影视传媒最新动态!”“买了票没有?德国电影周电影巡展,导演和观众现场交流!”……记得在硕士楼时,浴室水房都集中在楼的两侧,楼道里每天燕燕轻柔,莺莺娇软:相互问候、恭维新睡衣、诉说爱情心得、谈论洗面奶护发素的品牌价位,也有关于上课和论文的谈论,不过裹杂在这些秾丽的言语中并不显山露水。现在每天听着这样纯粹的充满文化的声音,使俺这懒散之人坐立不安。每次不情愿的从床上下来,就谆谆教导自己:人家都听汉藏语研究这种高深讲座去了,你怎么还能高卧在干栏式床上无动于衷呢?还是起床去国图抄书吧,好歹也得表示自己是个正在学习的博士呀!朱兄有一天拿了一张后现代主义的绘画给我看:一个人在看报纸,他身边堆满报纸,衣服鞋帽是报纸做的,脑袋也是报纸糊成的。朱兄说你可要时刻警惕,不能三年之后博士读完,自己都变成书本杂志了!俺悲愤地回答:“和你们这群博士在一起,每天听到的就没有别的声音,你还好歹能听到个脚步声,俺只听到各种讲座、研究、学术报告信息,能不强迫自己变成书刊杂志吗?!”
也许现代城市的生活就是这样吧,一扇门关住所有的声音,保护起各自的生活故事。反正俺在屋子里放袁阔成的评书时,出去三四次在门边倾听,直到确定声音不会扰民才算心安。大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吧。中秋节前一天,阿里相约一起去操场散步,匆匆下楼时突然听到惨切的哭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在依然暮色笼罩的楼道中不绝如缕。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确定不是幻觉,确实有人在伤心流泪,遂放轻脚步慢慢下楼,生怕惊扰了房间的伤心人。阿里质问,你没想去敲门劝慰?惭愧!俺当真没有学雷锋做好事的念头,只是把这声音当作前车之鉴:隔墙有耳,以后万万不可在宿舍内大放悲声。
三个月来,风声雨声读书声,倒真是声声入耳,但皆是从窗前传来,博士楼内几乎收集不到什么声音。写到这里又侧耳听了听,除了风百无聊赖的牵扯已然干枯的藤萝的声音,的确万籁俱寂。大概还会有人晚归,脚步声惹得朱兄捶床大怒。俺身居偏远,听不见繁华地段的嘈杂。不过知道,这个时间的这座楼上,有半数以上的窗口是亮着灯的,还有一部分是亮的床头灯。大家都在埋头于自己的事情,声音在各自的门中,或者心里。
想到这里,心中又一阵紧张,不是只有俺自己在这里不学无术的敲打这种跟学术研究无关的字符荒废岁月吧?
作茧自缚之论文与课题
有朋友乐不可支地发来一条信息,曰“白天愁论文,晚上愁嫁人”。据说是概括当代女博士的生活状态。我在读硕研时就对这句话如雷贯耳,现在以博士的严谨郑重回复:“老兄谬矣!俺根本没时间愁嫁人,白天晚上都在愁论文。”
半个月之前,俺正在跟福禄财三人约会看电影,手机上传来导师温良的短信,是硕士时的导师之一:“如有时间通个电话可否?”惶恐至极,立即回电话,耽误了达康书记与冷锋先生血战老爹的场景。原来俺在硕士二年级时负责的某一课题现在紧急催稿,年底必须交上初稿。“这个课题是你负责的,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所以还得劳动你帮我一下。”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的语音,还不如狠狠的批评俺一顿好一些。不论多么不知好歹,俺也知道导师领着我们做课题意在提携抬举,使我们将来手中有“成果”,在这个知识量化的社会给自己积累些立业的资本。自从硕二时接了这个课题,俺确实满怀激情的拟方针、定计划、招募成员、联系专家,可惜事业未半而我们进入硕三,被毕业论文和找工作牵扯得焦头烂额,就把课题顺延给了下一届的周师弟。我们几个师姐美其名曰充当“顾问”,实则各自钻营工作考博根本“顾不上问”。原以为硕士毕业人一走茶就凉,走了我一个,自有后来人。没想到 “命里有时终须有”,到头来俺还是身兼大任的“负责人”。旧官上任也得烧把火显显威风呀,俺决定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从老师那里讨来圣旨,狐假虎威的唤来入学半年的研一新生(主要考虑是他们比研一研二的师弟师妹好指挥),进行了一番威逼利诱鼓舞士气之后,再以铁面无私的面貌严明军纪:“十五天之内制定出各自要采访的人员名单,阅读被采访专家学者的文章,根据文章提出问题,并在提问过程中阐述自己的观点。然后把问题交到我手中,由我统一审查整合……”好在这些新来的师弟师妹们还没看清俺“己所不欲,偏施于人”的险恶用心,一个个只是俯首贴耳点头称是。
问题是俺还不能心无旁骛的主持专家学者访谈。博士第一学年的课程已近尾声,具体统计了一下面临的任务:政治论文一篇,具体要求待定;美学论文一篇,“必须有学术价值,有结集出版的水平”;本专业论文三篇:艺术论、文本研究方法论、专业前沿;中外文化比较课论文一篇,命题作文形式,“近代中日两国在接受西方文化上的异同”;英语有外教的presentation一次,时间五至七分钟,“内教”的读书笔记一篇,期末考试一次……根据约定俗称的惯例,期末之时学生必须向导师做一番交待,诸如汇报半年以来的读书心得、科研进展,提交跟研究方向有关的论文以示自己没有荒废学业……
其中最让人发指的是中外文化比较课的论文,可怜俺从小到大对日本的知识仅限于八年侵华的“鬼子”形象和初中时代看的电视《聪明的一休》等动画片,俺还不怎么记得了;大学期间追风逐雅的强迫自己读日本文学名著,却只记住诸如川端康成、村上春树、介川龙之介等几个似是而非的人名和一些跟作者对不上号的书名。现在让写什么接受西方文化,俺连日本本土文化是什么状况都不知道呀!本想聚众请愿,呼吁老师改题,结果嚣张气焰被朱兄狠狠扼杀:“给了你镣铐你就跳舞得了,哪那么多牢骚可发?自由必须是在纪律之内的自由,你想怎样就怎样,世界不都成你的了?”俺被训得哑口无言,赶紧改变思路逆向思维:全校近百个博士生都在命题范围内,俺又何必怨天尤人?再说这了解日本文化的难得机会嘛,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样想着,赶紧去书店买来一本日本文化史,从ABC开始学习,励精图治,向着“具有博士水平的论文”方向艰难迈进。
读硕士时,阿禄整天在电脑前浮想联翩:“要是我的脑子里全是理论观点,每天不写三篇核心期刊的论文就难受得睡不着觉,那该多好呀!”现在俺整天想入非非,梦见外星人从天而降,用高科技把一个论文软件安装到俺脑袋里。从此俺看过的所有的知识万法归宗百川入海条分缕析,然后形成一篇篇选题新颖视角独特思路清晰语言流畅的学术论文。说这话时朋友真诚地认为俺得了便宜还卖乖:“谁不知道你写作能力强,还在这里矫情?”连我妈都不以为意的说:“不就几篇论文吗?别的不行,我闺女就是写作好,多几篇也不会发愁!”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俺只能仰头对着悠悠苍天,俯身看着浩浩书海,“无语凝噎”。
然后就到了上星期五,上完专业课,和同学们一起吃完饭往外走,俺的学科带头人导师正和几位同事坐在门边。见到我,亲切招手:“到我这边来,我有话说!”呵呵,在学校里,导师亲自召唤嫡传学生,决不是他老人家突然决定夸奖你一番,一般不是批评就是任务。俺走过去俯耳倾听。导师用伯乐对千里马说话的口吻向俺传达:“我最近有一个项目,大约有二百万字,我希望由青年学者们参加,提纲我已经拟出来了,改天你来看看,如果可以,就开始着手……”俺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半晌才反应出原来俺就是“青年学者”了。受宠若惊之余又首鼠两端:“老师,您看,我能行吗?”“我就是让你看看提纲,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行呀!”“那,您觉得我行吗?”导师被俺这不得到满意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度弄乐了:“我觉得你能行才找你的,你还问我干什么?关键是你自己觉得能力够不够。”面对导师的殷切期望,想到两年后求职必需的“科研成果一览表”,俺只能仗起鼠胆硬着头皮少年壮志不言愁:“老师,我,保证完成任务!”
一个学年结束的感想和总结
小时候曾有一段时间,我像着魔似的狂用两个词:“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写作文时用上不算,连运动会发言词、联欢会开幕式也言必称“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现在想来,如果参加《一站到底》节目,李好问 “荏苒”是什么意思,“梭”又是什么东西,俺肯定难逃惨遭淘汰仓皇下台的命运!过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这两个词算是从俺这里解甲归田,大隐隐于词典之中了。只是今天坐在电脑旁边发楞时,这两个被尘封许久的词语蓦然跳出来,沉甸甸的砸在心里。还有一句不知出处的句子:“世事如潮人如水,一入江湖岁月催。”倒是真的心有戚戚感慨良多。
博士入学已经一整年了。阿里经常问:“做了女博士感觉上有什么不同吗?”阿里是有的,做了光荣的人民教师之后,整天做噩梦,梦见自己回答不出学生的提问,只能装病,不幸的是在梦中装病的伎俩还会是被聪明的学生识破。夜有所梦使得阿里日有所思,每天兢兢业业专心备课,连“写作和恋爱”也被暂时屈尊为“不务正业”了。我仔细的审视自己,从内到外的分析研究,如果这一年的细胞老化可以忽略不计的话,那么,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的感觉什么两样。
当初在宿舍里备考,为了不打扰别的同学,只能按时熄灯,辗转反侧不能看书,干脆用另一种方式为考博“铺路搭桥”,排除杂念意守丹田心神合一闭目祷告:“上帝呀!主啊!举头三尺的神明以及正好路过的各路神仙妖魔鬼怪啊,保佑我考上博士吧!我一定痛改前非奋发图强,绝不像硕士期间一样虚度时光一事无成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阿禄说你别祷告了,你不知道人类一思索,上帝就会发笑吗?我说我当然知道,我就是想整夜的思索,让上帝笑得睡不着觉,上帝疲惫不堪了,就会答应我的要求的——这个阴险的心法是公安局的弟兄们传授给我的,据说是审问顽固犯罪分子的杀手锏,叫做“熬鹰战术”,百试不爽的灵丹妙方。
结果上帝果然中招,没有认真考核就糊里糊涂让我成为博士研究生。在收到通知书之时,俺也确实打算洗心革面不辜负上帝的提拔信任的立志像传说中的博士一样发扬铁砚磨穿的精神皓首穷经的。无奈积习难除,办完博士楼入住手续以后,继续和硕士一样不学无术:功课不紧时长眠不起,懒洋洋的拎着课外书去听课,理直气壮的抄别人的作业,在电脑上打游戏、看大学时就看的言情小说武侠小说侦探小说还有恐怖小说。期末将近开始通宵达旦为论文发愁,狠狠的敲击自己的脑袋希望灵感被敲打出来。不过不一样的是论文的规格有了改变,老师们好像统一了口径一般,一致要求我们“写出博士水平”的论文来,至于 “博士水平论文”的具体规格、字数、篇幅,又没有做相应说明,真是难煞俺这从小被教育的只会“一切行动听指挥”的“优秀学生”。
以前做记者时候,每当年末,张雷老兄作为中层干部,一例要写年终总结。每年的总结千篇一律都以这样的句子开篇:“过去的一年里,在局、台领导的指导下,在同事们的帮助下,我本人的业务水平和思想素质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我隐忍观察多年,终于有一天忍耐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他:“我认识你五年了,你每年都上一个新台阶,才到我现在看见的水平,那你没上这五个台阶时水平得有多差呀?”张雷老兄恼羞成怒:“我每年上一个台阶,过了年三十就跳下来,预备新的一年里再上,你管得着吗?”我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么多年窜上跳下的折腾,就一个台阶呀!”张雷老兄只好打点出一副领导的模样训斥我:“这都不懂?这是一种语言程式,知道吗?不信你去王老大那里看,我们全台人员都是每年上一个新台阶,包括你!”王老大是我们的编办室主任,整个电视台年终工作总结的撰稿人。
如今脱离了组织,好久没有人要求要什么年终总结了,突然发现少了特定的格式,站在一个时间的点上回顾时,竟然失语了。没有谁的领导和谁的帮助,没有谁要求一定要上一个新台阶。好歹也是新的起点,得给自己一个交待吧,我瞻前顾后坐立不安的想来想去,终于清醒的认识到,在过去一年里,我最大的改变就是进入“第三种人”行列而执迷不悟,身为异类还不自觉——我是博士了!那么,博士有什么不同呢?我开始以客观正直的态度评价自己。博士一年级学期收获如下:
熟悉了国图文津楼的地铁和公共汽车路线。途中趁守桥的警察没注意,往北海踢了石子数枚;抄书十一卷(共二又四分之三本);偷拍封面三张。
绞尽脑汁完成了一部十几万字的关于青少年犯罪的书稿,致使一段时间内看谁都像少年犯;
知道自己要找的书不止十八本半,而是二十多本;知道了台湾有人对本课题进行系统研究,只是书无法在大陆书店找到;沮丧的是填补国内空白的宏伟蓝图成为一枕黄粱,欣慰的是不必每天反思是否所选课题没有研究价值;
领了一些好像博士才可以做的课题,因为水平并没有比硕士“上一个新台阶”,所以不得要领,没有动笔;
买了一些很“博士”的书,在书架上堆着造势。其中关于女性和女性文化的居多,但因为只是“夕阳一般遥遥的注目”,迄今还没有被改造成女权主义者;
多了一些人尊敬的称呼“师姐”;多了一个思维奇特的师兄让我经常瞠目结舌,一个博学多才的师姐让我沮丧自卑;从师妹小凤那里学会看书要一字一句才能发前人所未见……
就这些吧,因为我的博士第二学年马上又要开始了。
注:本文已获授权,来源:卡农小世界,版权归原作者(走进孩子的心)所有,仅作学术分享之用,若需转载,请与原作者联系,万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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